王小云获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
王小云获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
王小云获世界杰出女科学家奖“两件(liǎngjiàn)妇好鸮尊又聚首了。”
“中华文明起源系列展之:看·见殷商”已在北京(běijīng)大运河博物馆(首都博物馆东馆)拉开帷幕(展览(zhǎnlǎn)至10月12日结束),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(de)商代文明展。四川省广汉三星堆出土的戴金面罩(miànzhào)青铜人头像、铜鹰(tóngyīng)形铃,江西省新干大洋洲出土的双面铜人像、兽面纹青铜胄、蝉纹(chánwén)青铜大刀等“明星文物”皆登场。尤其难得的是,两件“妇好鸮尊”也同台展出。
妇好鸮尊纹饰优美、设计精巧,因造型呆萌,被网友们(men)昵称为(wèi)“商代的愤怒(fènnù)小鸟”。自1976年从河南省安阳市殷墟妇好墓出土后,它们(tāmen)便聚少离多:一件被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,另一件被河南博物院收藏,2007年12月被评为“九大镇院之宝”之一。
河南博物院前院长田凯表示:“鸮尊是最具代表性的(de)铜器之一,这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最早的鸟形铜尊。其鸮形的巧妙构思和周身(zhōushēn)繁缛的龙、蛇等各种动物纹饰,不仅体现了(le)妇好主持祭祀、带兵(dàibīng)征伐的特殊身份,其艺术性也堪称经典。”
妇好(hǎo)鸮尊身世清楚(qīngchǔ),因器口下沿均有“妇好”二字铭文,可妇(kěfù)好是谁?她为什么能当将军?为什么甲骨文(jiǎgǔwén)中又称“唐(即商汤)取帚好(一般认为,指的是妇好)”?鸮被古人视为不吉利的鸟(niǎo),甚至称它是“报丧鸟”,为什么要模仿鸮的形状来制尊?……种种疑问,至今仍难解释清楚。
本文主要(zhǔyào)参考学者李琴(lǐqín)编著的《妇好鸮尊》一书,结合多位学者论文,试予解读。
“妇好”青铜鸮(xiāo)尊,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
妇好鸮尊是被偶然(ǒurán)发现的。
1975年冬,河南安阳小屯村计划平整村西北的高岗(比周边农田(nóngtián)高约0.8米),用于农耕。该地近殷墟,但此前(cǐqián)未考古发掘过(guò),便请专家判断(pànduàn)可否开工。从11月20日起,考古学家郑振香带队,考古队忙碌了一个月,发现地下有商代建筑遗址。
第二年春正式发掘,在(zài)商代建筑的地基下,找到一座中型商墓,竟是妇好(fùhǎo)的。研究过甲骨文献的学者知道,妇好这个名字很熟悉,在甲骨中出现了(le)250多次(duōcì),有时指具体人,有时指地名,有时可能指一族。
在殷墟,11座商王大墓均被毁,只留(zhǐliú)11个空陵,妇好墓却保存完好,虽椁已塌毁,棺(guān)亦朽烂,但从残留的棺椁(guānguǒ)看,上涂红漆,覆麻布,麻布上又覆薄绢。圹(音如矿,意为墓穴(mùxué))穴中有16名殉人,男4人,女2人,儿童2人,另(lìng)8人已无法判断,其中一人生前可能被腰斩。此外还有6条殉狗。
出土随葬品多至1600多件(jiàn),青铜器便(biàn)达468件(包括2件妇好鸮尊),总重1.6吨(dūn),其中190件有铭文,110多件上有“妇好”二字,多为重器或造型别致之器。此外,还有755件玉器(其中一件可能是妇好的雕像(diāoxiàng)),564件骨器,宝石(bǎoshí)制品47件,还有石器70多件,象牙雕刻品和陶器各数件,另有海贝近7000枚(méi),蚌器十多件,海螺2件,大海贝1件。
妇好墓是殷墟中保存最为完整的商代贵族墓,李琴认为,它之所以没被盗墓者(dàomùzhě)“光顾”,原因有二:一是妇好墓在宫廷区(qū),而非墓葬较多的宫殿宗庙区,二是压在享堂等建筑下面(xiàmiàn),不易发现。
提到妇好,必然会提到“武丁(wǔdīng)中兴(zhōngxīng)”。武丁是(shì)商朝第22位国君,在位59年,使商朝国力达至最高峰。他的叔叔是迁都到殷的盘庚,父亲是小乙。武丁年少时,小乙派(xiǎoyǐpài)他到民间,与农民一起劳动,以体验民生疾苦。
武丁登基后,“思复兴殷,而(ér)未得其佐(qízuǒ)”,后在民间发现了刑徒傅说,拜为(bàiwèi)相。傅说“治乱罚恶,畏天保民,选贤取士,辅治开化”,使“殷道复兴”。
武丁(wǔdīng)还重用夫人妇好。武丁有64个妻子,正式承认仅3人,即妇好(又称妣辛)、妇妌(又称妣戊(wù))和妣癸,妇好最得武丁喜爱。
首先,武丁多次(duōcì)占卜妇好是否怀孕(huáiyùn)(huáiyùn),远比给另(lìng)两位夫人的多。商代丈夫不知妻子何时怀孕、何时生产,全靠占卜。在甲骨文中,“有子”指怀孕,“冥嘉”指生育。妇好多次生育,后来当商王的祖庚可能就是她生的。
其次,武丁给妇好兵权,在对土方、巴方、夷方、羌方的征讨战争中,多次(duōcì)任命妇好为“登人”,即最高统帅,其中一次,商朝(shāngcháo)出动了1.3万人,3000人由妇好率领(shuàilǐng)。
其三,武丁多次让妇好主持重要祭祀,卜辞中多见“妇好其来(qílái)(qílái)?妇好不其来”,即向天贞问,可否派妇好外出办事,结果能否顺利。
据学者黄益群钩沉(gōuchén),妇好(fùhǎo)拥有大量土地和嫡系部队,因占据最富庶的地方,她每年(měinián)还需向武丁缴纳贡品,形同诸侯。卜辞记载“妇好示十屯(tún)”,即进贡了20片牛肩胛骨,商代的屯同纯,左右两片牛肩胛骨为一纯(yīchún)。另一片甲骨记载,妇好曾一次进贡50件龟甲,在古代,龟甲又称“宝龟”,可见妇好财大气粗。
有网友认为,妇好长期征战,必身高(shēngāo)体壮、武艺高强。
学者朱乃诚称,妇好墓中的玉扳指奇大,足以(zúyǐ)套在1.75米的男子手指上使用(shǐyòng)(古代扳指是武器,用来射箭),妇好确比普通女性强壮(qiángzhuàng)。
在《试析妇好带兵(dàibīng)征战的原因》一文中,学者翟跃群却提出不同意见:领兵打仗,须专业学习,据学者宋镇豪总结:“商代(shāngdài)已有专门的学校教学场所……教育对象主要为贵族子弟……习文习武,习驭竞射……以明人伦教化,或接受战斗(zhàndòu)技能(jìnéng)训练。”这种学校不接受女孩,妇好怎么学到战争理论(lǐlùn)的呢?
培养战争技能有其他方式,学者陈炜湛提出:“商王外出从事(cóngshì)田猎活动,也带有军事训练的性质。”翟跃群查阅了相关资料,发现武丁曾带(céngdài)很多将军陪他打猎,如师般、甫、子画、子商、子央、周侯、雀等(děng),妇好一次也没参加过,实战能力未得到(dédào)训练。
从卜辞看,妇好身体较差,长期牙疼,还患过鼻息肉(bíxīròu)。
武丁帐下名将如云,子辟(zipì)、缶微、伯弘、去伯(qùbó)等均可独当一面,为什么非要重用妇好?在妇好墓中,青铜兵器仅占7%不到,大多数出土品是装饰品(zhuāngshìpǐn),在出土玉器中,56.4%是玉饰。
翟跃群认为,武丁派妇好去打仗,表演多于实际,当时内服诸侯(zhūhóu)(血缘关系密切的(de)(de)诸侯)与外服(wàifú)诸侯(血缘关系疏远的诸侯)之间矛盾重重,“妇好出战会对内服诸侯产生一定的凝聚作用,也会对外服诸侯的产生一定的安抚作用。武丁继位前地位不高,继位后巩固王位的方法之一即是派妇好赴战场(zhànchǎng)”。
妇好当“登人”,或是(huòshì)摆设。
妇好出战,还有一种可能,即家族势力大(dà)。妇好有军队、封地,武丁曾卜问(céngbowèn):妇好能不能活捉敌人?可见其实力。
学者张亚初提出,上古姓多加女字旁,如姞、姜、好、姒、妊等,商王姓子(xìngzi),应写作好,则妇好(fùhǎo)与商王同族。他(tā)表示:“好字在商代的(de)甲骨文中(zhōng),没有一个是作为好坏之好出现的。甲骨文中的好字,仅见于人名妇好之好,而这个好字,都应读为子。在甲骨文中,妇好有时省女称妇子,就是明证。”
李学勤先生不同意(tóngyì)此说,他认为“妇好”的“好”是名,不是姓(xìng),在卜辞及铭文(míngwén)中,“妇某”几乎看不到后一字是姓的例子,是王的妃偶的固定称呼。
还有学者认为,古人“同姓(tóngxìng)不婚”,妇好(fùhǎo)怎会嫁给同样姓子的?著名学者唐兰先生则指出:“同姓不通婚姻,周之制也。”商无此制。
值得注意的是,武丁时期,今殷墟花园庄东地曾生活着一个氏族,也(yě)姓子,据学者晁福林在《花东氏族二三事》中钩沉,该族对妇好极恭敬,在出土甲骨中,记录(jìlù)了他们为迎接妇好而周详地准备,细枝末节都(dōu)(dōu)要斟酌再三、特别贞问选何人贴身伺候(cìhòu),甚至“子”的妻子都在备选之列。
学者郑慧生在《妇好论》中提出一个新观点:妇好与武丁很(hěn)可能是(shì)姐弟,妇好也是商王,她与武丁共治天下。
从甲骨残片(cánpiàn)看(kàn),妇好祭祀小乙(武丁的(de)父亲)的次数特别多,且直称“父乙(fùyǐ)”,多是高规格的“御祭”(给人治病的祭祀),御祭小乙外,妇好还御祭母庚(武丁的母亲),而武丁其他的妻子都没留下类似的记录,她们只“御祭”自己的亲生父母。
郑慧生认为,妇好可能是“巫儿(wūér)”。
春秋初期,齐国国君齐襄公行事荒唐,姑(gū)姊妹均不嫁,被时人嘲讽,为(wèi)掩盖丑行,齐襄公下令齐国民家长女都不得嫁,在家主持家祠祭祀(jìsì),称“巫儿”。齐属东夷,以鸟为图腾,和殷商文化相同。
“巫儿”应是(yīngshì)上古习俗,妇好作为小乙与母庚之女(nǚ),与弟弟武丁结为夫妻,其实力相当于又一个商王。所以武丁会在卜辞中这么多次提及(tíjí),却很少提到其他夫人。学者徐义华统计过(guò)甲骨刻辞中的“妇某”,共157位,真正带兵上过战场的,只有妇好。
学者董源格称,据甲骨记录推测(tuīcè),妇好33岁就去世了。
一说她死于难产,因卜辞中有“妇好要(yào)分娩了,不好。三旬又一日,甲寅日分娩,一定不好”之类(zhīlèi)的记载,但这是占卜而非历史记录,占卜有时预想出坏结果(jiéguǒ),等待神明确认,未必是事实。
一说她死于战场,《周礼(zhōulǐ)》称:“凡死于兵者,不入兆域。”即出征战死的(de)(de)人,不入王陵厚葬,所以妇好墓被单独放在王宫区。董源格表示:“妇好墓中的鸮尊和许多的青铜兵器都被放在墓底,距离墓口只有7.5米,距离妇好棺椁很近,鸮尊作为极具象征意义(xiàngzhēngyìyì)的酒器,似乎(sìhū)也在证明着将军身份对妇好的重要。”
妇好去世后(hòu),武丁一次梦见了(le)她,占卜得“王梦妇好,不唯孽”。便给妇好配了三桩冥婚,嫁给商汤、大(dà)甲、祖乙三位先王。此事过于荒唐,商代有冥婚,几乎不涉及贵族女性。学者卢中阳认为,卜辞中所记“隹唐取帚(zhǒu)好”,本意是一个叫“帚好”的部落承担(chéngdān)了成汤宗庙洒扫的职事,妇好并非专称。
妇好鸮(xiāo)尊模仿了鸱鸮(猫头鹰)。古人(gǔrén)认为它叫声难听,且飞行无声、昼出夜伏,引人不快,遂视其为“凶”。
在(zài)(zài)妇好时代,鸱鸮被视为图腾(túténg),著名学者(xuézhě)叶舒宪认为,“天命玄(xuán)鸟,降而生商”中的“玄鸟”,就是鸱鸮。据《史记》:“殷契母曰简(mǔyuējiǎn)狄,有娀氏之女,为帝喾次妃。三人行浴,见玄鸟堕其卵,简狄取吞之,因孕生契。”学者王林、王婧怡在《“玄鸟”与鸱鸮的关联性探究》中指出,“玄”有两义:一是像绞缠的丝线,“黑而有赤”;一是“黑暗,幽夜”。
在生产力不发达的(de)商代(shāngdài),人们对黑夜有无限崇拜,郭沫若先生在《殷契粹(yīnqìcuì)编》中说:“自武丁以来,历王均恒卜夕,唯可异者,无卜‘今日无’之事,盖因昼祸易防,而夜祸难防(nánfáng)故耶?”商人常“卜夕”,敬畏于黑夜幽远,转而崇拜玄鸟,即“黑中有赤近似于褐色且(qiě)来自于幽暗黑夜的鸟儿”,猫头鹰最匹配。
猫头鹰勇猛,商朝人(shāngcháorén)用它避兵灾。在妇好(fùhǎo)墓中放鸮尊,有视其为女战神之意。
直到《诗经》时代,猫头鹰(māotóuyīng)仍象征捷报:“翩彼飞鸮(xiāo),集于泮林,食我桑葚,怀我好音。”
战国时猫头鹰渐被妖魔化,汉代则“猫头鹰的(de)叫声已经被人们(rénmen)视为(wèi)不祥,也(yě)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,大量经学著作把玄鸟解释为‘燕子’”。而儒家学者编造出“猫头鹰长大后会吃掉父母,是不孝的鸟”的谣言,迅速流传开,其实猫头鹰无此习性。
从勇武象征,到变成恶鸟,皆因人云亦云、不求真相者太(tài)多(duō),拯救历史要从妇好鸮尊开始,难得两件重器相逢于(yú)北京,如此机缘,怎能不把握?(责编:沈沣)
来源:北京晚报(běijīngwǎnbào)·五色土
“两件(liǎngjiàn)妇好鸮尊又聚首了。”
“中华文明起源系列展之:看·见殷商”已在北京(běijīng)大运河博物馆(首都博物馆东馆)拉开帷幕(展览(zhǎnlǎn)至10月12日结束),是近年来规模最大的(de)商代文明展。四川省广汉三星堆出土的戴金面罩(miànzhào)青铜人头像、铜鹰(tóngyīng)形铃,江西省新干大洋洲出土的双面铜人像、兽面纹青铜胄、蝉纹(chánwén)青铜大刀等“明星文物”皆登场。尤其难得的是,两件“妇好鸮尊”也同台展出。
妇好鸮尊纹饰优美、设计精巧,因造型呆萌,被网友们(men)昵称为(wèi)“商代的愤怒(fènnù)小鸟”。自1976年从河南省安阳市殷墟妇好墓出土后,它们(tāmen)便聚少离多:一件被中国国家博物馆收藏,另一件被河南博物院收藏,2007年12月被评为“九大镇院之宝”之一。
河南博物院前院长田凯表示:“鸮尊是最具代表性的(de)铜器之一,这是目前中国发现的最早的鸟形铜尊。其鸮形的巧妙构思和周身(zhōushēn)繁缛的龙、蛇等各种动物纹饰,不仅体现了(le)妇好主持祭祀、带兵(dàibīng)征伐的特殊身份,其艺术性也堪称经典。”
妇好(hǎo)鸮尊身世清楚(qīngchǔ),因器口下沿均有“妇好”二字铭文,可妇(kěfù)好是谁?她为什么能当将军?为什么甲骨文(jiǎgǔwén)中又称“唐(即商汤)取帚好(一般认为,指的是妇好)”?鸮被古人视为不吉利的鸟(niǎo),甚至称它是“报丧鸟”,为什么要模仿鸮的形状来制尊?……种种疑问,至今仍难解释清楚。
本文主要(zhǔyào)参考学者李琴(lǐqín)编著的《妇好鸮尊》一书,结合多位学者论文,试予解读。
“妇好”青铜鸮(xiāo)尊,中国国家博物馆馆藏
妇好鸮尊是被偶然(ǒurán)发现的。
1975年冬,河南安阳小屯村计划平整村西北的高岗(比周边农田(nóngtián)高约0.8米),用于农耕。该地近殷墟,但此前(cǐqián)未考古发掘过(guò),便请专家判断(pànduàn)可否开工。从11月20日起,考古学家郑振香带队,考古队忙碌了一个月,发现地下有商代建筑遗址。
第二年春正式发掘,在(zài)商代建筑的地基下,找到一座中型商墓,竟是妇好(fùhǎo)的。研究过甲骨文献的学者知道,妇好这个名字很熟悉,在甲骨中出现了(le)250多次(duōcì),有时指具体人,有时指地名,有时可能指一族。
在殷墟,11座商王大墓均被毁,只留(zhǐliú)11个空陵,妇好墓却保存完好,虽椁已塌毁,棺(guān)亦朽烂,但从残留的棺椁(guānguǒ)看,上涂红漆,覆麻布,麻布上又覆薄绢。圹(音如矿,意为墓穴(mùxué))穴中有16名殉人,男4人,女2人,儿童2人,另(lìng)8人已无法判断,其中一人生前可能被腰斩。此外还有6条殉狗。
出土随葬品多至1600多件(jiàn),青铜器便(biàn)达468件(包括2件妇好鸮尊),总重1.6吨(dūn),其中190件有铭文,110多件上有“妇好”二字,多为重器或造型别致之器。此外,还有755件玉器(其中一件可能是妇好的雕像(diāoxiàng)),564件骨器,宝石(bǎoshí)制品47件,还有石器70多件,象牙雕刻品和陶器各数件,另有海贝近7000枚(méi),蚌器十多件,海螺2件,大海贝1件。
妇好墓是殷墟中保存最为完整的商代贵族墓,李琴认为,它之所以没被盗墓者(dàomùzhě)“光顾”,原因有二:一是妇好墓在宫廷区(qū),而非墓葬较多的宫殿宗庙区,二是压在享堂等建筑下面(xiàmiàn),不易发现。
提到妇好,必然会提到“武丁(wǔdīng)中兴(zhōngxīng)”。武丁是(shì)商朝第22位国君,在位59年,使商朝国力达至最高峰。他的叔叔是迁都到殷的盘庚,父亲是小乙。武丁年少时,小乙派(xiǎoyǐpài)他到民间,与农民一起劳动,以体验民生疾苦。
武丁登基后,“思复兴殷,而(ér)未得其佐(qízuǒ)”,后在民间发现了刑徒傅说,拜为(bàiwèi)相。傅说“治乱罚恶,畏天保民,选贤取士,辅治开化”,使“殷道复兴”。
武丁(wǔdīng)还重用夫人妇好。武丁有64个妻子,正式承认仅3人,即妇好(又称妣辛)、妇妌(又称妣戊(wù))和妣癸,妇好最得武丁喜爱。
首先,武丁多次(duōcì)占卜妇好是否怀孕(huáiyùn)(huáiyùn),远比给另(lìng)两位夫人的多。商代丈夫不知妻子何时怀孕、何时生产,全靠占卜。在甲骨文中,“有子”指怀孕,“冥嘉”指生育。妇好多次生育,后来当商王的祖庚可能就是她生的。
其次,武丁给妇好兵权,在对土方、巴方、夷方、羌方的征讨战争中,多次(duōcì)任命妇好为“登人”,即最高统帅,其中一次,商朝(shāngcháo)出动了1.3万人,3000人由妇好率领(shuàilǐng)。
其三,武丁多次让妇好主持重要祭祀,卜辞中多见“妇好其来(qílái)(qílái)?妇好不其来”,即向天贞问,可否派妇好外出办事,结果能否顺利。
据学者黄益群钩沉(gōuchén),妇好(fùhǎo)拥有大量土地和嫡系部队,因占据最富庶的地方,她每年(měinián)还需向武丁缴纳贡品,形同诸侯。卜辞记载“妇好示十屯(tún)”,即进贡了20片牛肩胛骨,商代的屯同纯,左右两片牛肩胛骨为一纯(yīchún)。另一片甲骨记载,妇好曾一次进贡50件龟甲,在古代,龟甲又称“宝龟”,可见妇好财大气粗。
有网友认为,妇好长期征战,必身高(shēngāo)体壮、武艺高强。
学者朱乃诚称,妇好墓中的玉扳指奇大,足以(zúyǐ)套在1.75米的男子手指上使用(shǐyòng)(古代扳指是武器,用来射箭),妇好确比普通女性强壮(qiángzhuàng)。
在《试析妇好带兵(dàibīng)征战的原因》一文中,学者翟跃群却提出不同意见:领兵打仗,须专业学习,据学者宋镇豪总结:“商代(shāngdài)已有专门的学校教学场所……教育对象主要为贵族子弟……习文习武,习驭竞射……以明人伦教化,或接受战斗(zhàndòu)技能(jìnéng)训练。”这种学校不接受女孩,妇好怎么学到战争理论(lǐlùn)的呢?
培养战争技能有其他方式,学者陈炜湛提出:“商王外出从事(cóngshì)田猎活动,也带有军事训练的性质。”翟跃群查阅了相关资料,发现武丁曾带(céngdài)很多将军陪他打猎,如师般、甫、子画、子商、子央、周侯、雀等(děng),妇好一次也没参加过,实战能力未得到(dédào)训练。
从卜辞看,妇好身体较差,长期牙疼,还患过鼻息肉(bíxīròu)。
武丁帐下名将如云,子辟(zipì)、缶微、伯弘、去伯(qùbó)等均可独当一面,为什么非要重用妇好?在妇好墓中,青铜兵器仅占7%不到,大多数出土品是装饰品(zhuāngshìpǐn),在出土玉器中,56.4%是玉饰。
翟跃群认为,武丁派妇好去打仗,表演多于实际,当时内服诸侯(zhūhóu)(血缘关系密切的(de)(de)诸侯)与外服(wàifú)诸侯(血缘关系疏远的诸侯)之间矛盾重重,“妇好出战会对内服诸侯产生一定的凝聚作用,也会对外服诸侯的产生一定的安抚作用。武丁继位前地位不高,继位后巩固王位的方法之一即是派妇好赴战场(zhànchǎng)”。
妇好当“登人”,或是(huòshì)摆设。
妇好出战,还有一种可能,即家族势力大(dà)。妇好有军队、封地,武丁曾卜问(céngbowèn):妇好能不能活捉敌人?可见其实力。
学者张亚初提出,上古姓多加女字旁,如姞、姜、好、姒、妊等,商王姓子(xìngzi),应写作好,则妇好(fùhǎo)与商王同族。他(tā)表示:“好字在商代的(de)甲骨文中(zhōng),没有一个是作为好坏之好出现的。甲骨文中的好字,仅见于人名妇好之好,而这个好字,都应读为子。在甲骨文中,妇好有时省女称妇子,就是明证。”
李学勤先生不同意(tóngyì)此说,他认为“妇好”的“好”是名,不是姓(xìng),在卜辞及铭文(míngwén)中,“妇某”几乎看不到后一字是姓的例子,是王的妃偶的固定称呼。
还有学者认为,古人“同姓(tóngxìng)不婚”,妇好(fùhǎo)怎会嫁给同样姓子的?著名学者唐兰先生则指出:“同姓不通婚姻,周之制也。”商无此制。
值得注意的是,武丁时期,今殷墟花园庄东地曾生活着一个氏族,也(yě)姓子,据学者晁福林在《花东氏族二三事》中钩沉,该族对妇好极恭敬,在出土甲骨中,记录(jìlù)了他们为迎接妇好而周详地准备,细枝末节都(dōu)(dōu)要斟酌再三、特别贞问选何人贴身伺候(cìhòu),甚至“子”的妻子都在备选之列。
学者郑慧生在《妇好论》中提出一个新观点:妇好与武丁很(hěn)可能是(shì)姐弟,妇好也是商王,她与武丁共治天下。
从甲骨残片(cánpiàn)看(kàn),妇好祭祀小乙(武丁的(de)父亲)的次数特别多,且直称“父乙(fùyǐ)”,多是高规格的“御祭”(给人治病的祭祀),御祭小乙外,妇好还御祭母庚(武丁的母亲),而武丁其他的妻子都没留下类似的记录,她们只“御祭”自己的亲生父母。
郑慧生认为,妇好可能是“巫儿(wūér)”。
春秋初期,齐国国君齐襄公行事荒唐,姑(gū)姊妹均不嫁,被时人嘲讽,为(wèi)掩盖丑行,齐襄公下令齐国民家长女都不得嫁,在家主持家祠祭祀(jìsì),称“巫儿”。齐属东夷,以鸟为图腾,和殷商文化相同。
“巫儿”应是(yīngshì)上古习俗,妇好作为小乙与母庚之女(nǚ),与弟弟武丁结为夫妻,其实力相当于又一个商王。所以武丁会在卜辞中这么多次提及(tíjí),却很少提到其他夫人。学者徐义华统计过(guò)甲骨刻辞中的“妇某”,共157位,真正带兵上过战场的,只有妇好。
学者董源格称,据甲骨记录推测(tuīcè),妇好33岁就去世了。
一说她死于难产,因卜辞中有“妇好要(yào)分娩了,不好。三旬又一日,甲寅日分娩,一定不好”之类(zhīlèi)的记载,但这是占卜而非历史记录,占卜有时预想出坏结果(jiéguǒ),等待神明确认,未必是事实。
一说她死于战场,《周礼(zhōulǐ)》称:“凡死于兵者,不入兆域。”即出征战死的(de)(de)人,不入王陵厚葬,所以妇好墓被单独放在王宫区。董源格表示:“妇好墓中的鸮尊和许多的青铜兵器都被放在墓底,距离墓口只有7.5米,距离妇好棺椁很近,鸮尊作为极具象征意义(xiàngzhēngyìyì)的酒器,似乎(sìhū)也在证明着将军身份对妇好的重要。”
妇好去世后(hòu),武丁一次梦见了(le)她,占卜得“王梦妇好,不唯孽”。便给妇好配了三桩冥婚,嫁给商汤、大(dà)甲、祖乙三位先王。此事过于荒唐,商代有冥婚,几乎不涉及贵族女性。学者卢中阳认为,卜辞中所记“隹唐取帚(zhǒu)好”,本意是一个叫“帚好”的部落承担(chéngdān)了成汤宗庙洒扫的职事,妇好并非专称。
妇好鸮(xiāo)尊模仿了鸱鸮(猫头鹰)。古人(gǔrén)认为它叫声难听,且飞行无声、昼出夜伏,引人不快,遂视其为“凶”。
在(zài)(zài)妇好时代,鸱鸮被视为图腾(túténg),著名学者(xuézhě)叶舒宪认为,“天命玄(xuán)鸟,降而生商”中的“玄鸟”,就是鸱鸮。据《史记》:“殷契母曰简(mǔyuējiǎn)狄,有娀氏之女,为帝喾次妃。三人行浴,见玄鸟堕其卵,简狄取吞之,因孕生契。”学者王林、王婧怡在《“玄鸟”与鸱鸮的关联性探究》中指出,“玄”有两义:一是像绞缠的丝线,“黑而有赤”;一是“黑暗,幽夜”。
在生产力不发达的(de)商代(shāngdài),人们对黑夜有无限崇拜,郭沫若先生在《殷契粹(yīnqìcuì)编》中说:“自武丁以来,历王均恒卜夕,唯可异者,无卜‘今日无’之事,盖因昼祸易防,而夜祸难防(nánfáng)故耶?”商人常“卜夕”,敬畏于黑夜幽远,转而崇拜玄鸟,即“黑中有赤近似于褐色且(qiě)来自于幽暗黑夜的鸟儿”,猫头鹰最匹配。
猫头鹰勇猛,商朝人(shāngcháorén)用它避兵灾。在妇好(fùhǎo)墓中放鸮尊,有视其为女战神之意。
直到《诗经》时代,猫头鹰(māotóuyīng)仍象征捷报:“翩彼飞鸮(xiāo),集于泮林,食我桑葚,怀我好音。”
战国时猫头鹰渐被妖魔化,汉代则“猫头鹰的(de)叫声已经被人们(rénmen)视为(wèi)不祥,也(yě)正是从这一时期开始,大量经学著作把玄鸟解释为‘燕子’”。而儒家学者编造出“猫头鹰长大后会吃掉父母,是不孝的鸟”的谣言,迅速流传开,其实猫头鹰无此习性。
从勇武象征,到变成恶鸟,皆因人云亦云、不求真相者太(tài)多(duō),拯救历史要从妇好鸮尊开始,难得两件重器相逢于(yú)北京,如此机缘,怎能不把握?(责编:沈沣)
来源:北京晚报(běijīngwǎnbào)·五色土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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